是介波

维马训练 week 8

奥运来了,收获季节。我的训练周期也过半,这周两节大课算期中考。

周二是一个8英里的tempo。除去半马测试,这应该是我在乳酸阈值训练里不间断跑过的最长距离。状态是好的,均速大概3:42,最快的两公里跑进了3:40以内。心率也“仅”拉升到175,这意味着最后阶段虽很辛苦,很想停脚,但如果打打鸡血all out,这个速度有可能顶下半马。

跑下这个课表之后,我以为周五的16k(85%)+16k(100%)的长课会相对轻松。 结果我错了。在至今为止所有训练中,混马配的长跑绝对是最难的,没有之一。

为了避热,我尽可能地早起,吃了一根香蕉,六点开跑。通常晨跑起步时心率都很低,前半段很轻松,4:30配速下心率一直在130-140多——但是汗如雨下。

温度以夏天的标准其实还好:日出后大概23度左右,但我忽略了90%的湿度——湿度每高一成,几乎等效于温度高两度。2018伦敦马拉松也是近似温度,湿度70%,让很多人生不如死。以不怕热著称的基普乔格跑了204,比半年后柏林破纪录时配速慢了4秒,大约2%。我查了一下,这种温湿组合下,对“凡人”来说,配速应该调慢3~4个百分点。

也就是说,后16k,当我维持既定的马配时,实际上是在跑tempo run的强度——但我当时并不意识——再加上前半程积累的疲劳,刚跑6k心率就蹿上了180。此时越来越晒,后面还有3:55配速的10公里。整个训练周期以来第一次,我有种跑不下来的预感。

三天前奥运万米决赛,刚跑几圈,埃塞俄比亚人就开始提速的时候,在场所有人大约也都有这种“跑不完”的恐惧感——除了切普特盖。果不其然,半程之后一个法国人已经油尽灯枯。

这是一场出手就见血的决斗,人人皆知,此后,痛苦将无法避免。对疼痛的恐惧,对失败的恐惧,总有一种要占上风。无论哪一种,都只有终点线才能将其割断。跑步不是悲欣交集,是悲欣交界:另一侧可能是天堂,但这一侧注定是地狱。

08年北京奥运会时我刚出国。十六年了。我对竞技体育的胜负已看得很淡,民族主义的滤镜也早已褪色。其它运动我皆是隔岸观火,唯跑步感同身受。我看得懂跑者的表情,他们扭曲的表情会让我汗毛直竖。

切普特盖赢了。埃塞俄比亚人出于对他的恐惧才掀起波澜。他们只差用棍子来阻止他。他是新一代长跑者的标杆:身高一米八,在超大步幅下不失频率。另一尊神已回天上去了。

看黑人跑步,总会短暂自我怀疑。这不是班门弄斧的问题,这是一种“我干的是木工活吗”的眩晕。

说回我那剩下的10k。

有人统计过,马拉松的最后几公里总是会慢下来,但终点前那几百米,几乎人人皆能回光返照提个速。人本性惰,在和身体的谈判中,自由意志很难压过生理的底价。它只施舍给你几百米。

所以我玩了个心理计谋:坚持到15k。然后期待最后一公里的bonus。在通过15k界线时,身体迟疑了一秒,果然继续跑了下去。于是现在有个可以好心情,坐在这里笑谈风云变了。

这周跑量还是大约130k,大段的速耐训练暂告一段落。下周计划要降一些跑量,回归速度。课表包括:A、一次6*800m短间歇,B、一次渐速跑,C、一次夹杂法特莱克跑的长距离。

以及最重要的,

D、看奥运会马拉松决赛。